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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pu 与人// 山松宝剑,古水白猿

TP 小编 Tangpu 2022-11-24


“TP与人”主要回顾进入Tangpu的访客与空间产生的连接。好奇的访客、热情的主人,在Tangpu里的每一个夜晚都因不同的访客而产生难得意外的故事。


在这个系列中会出现的也许是访客的美食报告,也许是一次夜深人静之时意外的彻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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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客002/  李森 文



山松有风,其意在耳

宝剑储鞘,藏锋是德

古水潺波,今昔不二

白猿高致,真宰内盈




垂涎期待了明哥的Tangpu已久,最终终于体会到了他一再叮咛嘱咐的,“喫”不是“吃”,做菜其实是艺术创作。

 

正式落座前的48小时,明哥已经开始准备,并说要带我们来一场喫的艺术,是一场冒险之旅。

 


汉语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古老的图像和意义在今天还在给人以启发。汉语字典中,喫虽然等同于吃,也都是用“口”,但右边“契”的图像本意是拿刀割草,下面部分本是“木”(刀刻的底材),而今误写作“大”,实际是结绳记事之外的另一种书写;吃的右边是“乞”,不言自明,基本生理需求,并带有某种精神状态。诚然,口中“刻写”之喫与乞食果腹之吃,又变得无法等同了。

 

所以喫前整一天,明哥发来图片,告诉我已经开始煲汤了,24小时后关火。



正日来到Tangpu,坐定,在良宽,贾科梅蒂,和马可鲁的作品包围中,几轮明前新茶入口,推杯换盏,详续旧谊之后,神秘之旅就此慢慢揭开。



查了一下,空间所在建筑是1988年建造,与我同岁。

在明哥的布置下,成为了一间让人收起怠慢,洗净俗血的桃花源。



今日份菜单,明哥手书,以诗引首,并以古意为名,看不出菜的内容,但充满仪式感,并引人入圣、充满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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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oup is on!




第一道凉菜开胃,名“白翠见山”。冰沁的调水中,豆腐犹如峰顶初露,勾人啜食。

谁知,第一口下去,整个人就被瞬间切换到云霄之外的神仙维度!毫不夸张~~吃豆腐三十年,这是头一次被刹那带到另一次元。那份不期的惊艳估计一辈子没法忘怀了。



第二道,“碧青怀水”。没有任何调味的白菜心配以隐幽鲜咸的树花,极品。

从来淡寡的青菜最难做,如同以淡墨绘画,任何性灵的不足都会暴露无遗,因为拒绝了“料”的遮掩。白菜甘脆净爽,树花醒味而节制,神仙之旅还在继续,尘俗之门不经意间其实已经被关上了。



第三道,“素见我心”。开始热菜。

香菇,菜心,松子,仿佛一幅松石造像,尝来毫无简淡之意,素中可以见荤,一如一墨可以分五色,亦如东坡云,平淡不是平淡,是“绚烂之极”也。



第四道,“松林雨露”。整颗黑松露配以扶桑鸡蛋,素味转荤的过渡,被彻底打开并铺垫的味蕾此刻开始进入高频,鼻的感官也被完全打开。

纯度与醇度的相乘。



第五道,高潮过后更高的高潮,Tangpu的灵魂基底,一碗没有加任何调料甚至食盐的靓汤。

鸡翼根,四头鲍,两种松茸,枸杞,十二个时辰。


一碗汤,也是一部美学专著,更像一部哲学讲稿。中国精神讲淡,静,其实是路径,最终的方向是“真”,是境界。真宰内营则无需假借外物:圣人无用,至味无味,雪泥鸿爪无非是于“空”中索意,过齿无痕方是香中最香。中国的美学基底不同于希腊的数学化和基督教的崇高浓郁,它在联通各个感官之后无分主客,不讲圣灵,而讲德性,不讲自然,而讲天人一体。所以这是一碗对食客很“挑剔”的汤,因为它过于“自信”——不是某种外在表现的形容词,而是古汉语中的动宾倒置——食客此时是一件艺术品的观者,没有基本的素养已是辜负。


明哥饭前说希望我们喫完这顿饭要有对艺术的新理解,我当时觉得夸张了些,喝到一半,我完全认同了。



第六道,准备好了从高潮处降落,没想到被新一轮高潮顶替。这是唯一一道被透露了做法的菜,因为在明哥看来只是一个“小品”,工序也最简单——虽然听完发现比我们的日常料理也复杂好几倍。

但这样“简单”的一道,好吃到甚至完全可以单独成席。



第七道,打开松鹤漆盒,如山林溪石。入口仿佛春风古井,层次鲜明却不可言说,使人微醺。

问主人是加了什么酒,主人笑答:“根本没用酒”。



第八道,“怀古东坡”。

“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苏东坡在中国文艺史上是一叶孤舟,也是所有破碎却完达之人的主教。少壮勃发之辈不可解,束缚尘海之辈不可知,奸猾油腻之辈不可望。捆绑的肉身,何尝不是一种指涉;最终的超越,也难以区分凛冽还是甘醇。



最终一道,混而为之,啤酒鸭、调水肥牛和米饭直接用沸水蒸煮,锁住香味的同时让各种香气在彼此间通往。做到这里明哥已经如怀素《自叙贴》一般从起首的合乎法理过渡到卷尾的恣肆淋漓,一段“艺术创作”也在他隐秘而魅惑的安排下行至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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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客回味赞叹之际,撤盏摆酒,促膝而谈。其间又掇出沉香,微燃的木炭,像是一个文明的火种,不疾不徐中,使香气环绕。此在而虚无,实有却缥缈。最后,明哥拿出了他密不示人的两件创作。他在等待一个真正合适的场所和时间,这里就不贸然展示了。


他的山水在我看来,如同他的菜一般,接续到了某种真正的精髓,我看到某种被认为丧失的东西依然顽强并精彩地活着,生长着。

 


喫完,我想,我们有时太小看一顿饭了,只是把它当做驱除饥饿,维持生理的,恨不得略到最简的一种行为;有时我们又太高看一顿饭了,非要在饭中吃出噱头,吃出尊卑,吃出利益。


却没想到,让食回到食,让吃变成喫,才是最难的。


我十分惊讶于明哥可以用出真正的全力——狮子捉象,狮子捉兔皆是全力——来准备一道道餐食,他仿佛严肃而崇高,却也诙谐而洒脱,他像创作一件艺术品一样为每道菜注入灵魂,也把自身的经历看淡,一切都在谈笑中,一切也不过是吹个牛逼。

 


这顿饭“喫”了六个钟头,到最后已经感觉这不是一间“汤铺”,而是一个宗教现场,每个人的精神都有一种潮湿的,浓稠的,难以名状之感,而这感觉大概在此前从来没有想过可以通过一顿饭获得。

 

明哥的厨房一般禁入,但和我们在里面聊天,他拿着烟说,连吃饭都不懂,怎么可能懂艺术?


我想到了孔子,他说不知生,焉知死,也仿佛看到了一个执剑行走在山林之间的剑客,也或许,那个剑客本身即是那把入鞘的剑,宝剑可以杀人而成为宝剑,但剑鞘才是宝剑的居所,宝剑并不需要一直出来杀人的。


 

于连(Jullien)说绘画“超乎可感世界的边界”,木心说艺术家“仅次于上帝”。物理上说,一顿饭再美味也最终不过被冲走;但精神上讲,这样的一次沉浸可以为你打开可能还在尘封的一扇门,通往未知,通往神性的险境。

 

回想起来,另外神奇的是,一道菜、一碗汤真的可以调动通感,你可以见到山林气,见到林泉的高致,也是一次比兴,修辞的根本还是在于导引精神。所以,我看,他不是在做soup,而应该是“Sou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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