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芬兰的那段时间喝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咖啡。

到达机场，从朋友手中接过来第一杯开始，我便开始了在这座城市的咖啡之旅。

说是咖啡之旅并不算准确，因为我只是在不同地方，用同一种方式喝着咖啡而已：只加一点点奶，不加糖。据说这是芬兰冲饮咖啡的典型方式。我入乡随俗，用这种方式喝遍城市。

摄影©文俊。在赫尔辛基的咖啡馆，我们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大家猜猜我们最高纪录一天喝了多少杯？

芬兰是全世界人均咖啡消费量排名第二的国家，形象地说，平均每个芬兰人每天大概喝到七八杯咖啡。

这样的平均水平任凭我怎么努力也无法达到，一天两杯的标准已经让我收获了失眠与心跳加速。

起初我并不明白芬兰人为何如此热爱咖啡，那时候我正着迷这个城市的安静所带来的松软感，没什么心思去探究其中的原因。

摄影©文俊。赫尔辛基的咖啡馆rostery，他们的咖啡豆来自秘鲁。

在赫尔辛基，特别是在周末出门，城市最大的响动便来自汽车以及电车与轨道的碰撞，还有人行道上绿灯闪烁时发出的快节奏声响，偶尔夹杂着路边工程车缓慢抬起吊臂的机械声或是充斥着城市的风声。

这样的安静简直有一种治愈的效果，人变得舒展放松。

摄影©文俊。赫尔辛基城市街头。

一旦这种安静成为平凡的生活背景，情况就发生了变化，特别是一场雪后，所有的声音都被吸收干净。

城市和人们一样，似乎进入了一种冬眠状态，越来越安静的街道和人群。与安静相伴的便是越来越多的黑暗，白日仅有的几小时阳光也软弱无力。

于是，我去往咖啡馆的次数越来越多，咖啡馆给我躲避安静和沉默的喧闹，而咖啡也是越喝越多。有一次，我接连喝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和一壶滴滤咖啡，朋友开玩笑的说，你这哪算是喝咖啡，纯粹是为了咖啡因。我恍然大悟。

摄影©文俊。赫尔辛基城市景观（上）白教堂（下）

摄影©文俊。赫尔辛基中央车站广场雕塑。

咖啡对芬兰人而言，并不意味着是一种需要细细品味的饮品，而是一种奇妙的“工具”，咖啡所带来的最好效果便是一饮而尽，精神振奋。

特别是在冬天，你迫切的需要它来对抗寒冷、安静、沉闷、抑郁、无精打采。或许这便是咖啡在芬兰备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但，为什么不加糖呢？

摄影©文俊。卡里奥区的好生活咖啡馆。

摄影©文俊。阿黛浓美术馆看展览的男人一声不吭，毫无动作。

像黑夜一样的黑咖啡，而且没有月亮。这或许最能形容芬兰人对强烈味道的咖啡的渴望。

不需细细品味一饮而下的强烈味道，并且越多越好。芬兰人喝起咖啡来更看重数量。随着我越来越麻木的舌头，我的咖啡杯数也越来越多。

这有点像喝酒，随着饮用数量的增加，度数也不断攀升。有时候我不禁猜测，或许是对酒类消费的控制，使得芬兰人日常对烈酒的渴望转换到咖啡上。

摄影©文俊。赫尔辛基卡里奥区市场门口的男人，棱角鲜明（上）市场内正在演奏的兄弟二人，投入地演奏。整栋市场似乎都在音乐中颤动。

除了对强烈咖啡味道的渴望，芬兰人在生活中也不乏其他极致体验。

芬兰著名设计师塔皮奥•维卡拉在森林中与蚊子群的“搏斗”，即使同伴已心惊不已。还有木质桑拿房里热情的藤条拍打，从火热桑拿跳到冰冷湖泊的极度刺激，这种急速与极致的热与冰的体验，大概只有芬兰人能够享受其中。

而且还拍了电影《桑拿房里论人生》，在藤条的拍打中，他们讨论着人生大事：友谊，爱情，婚姻，死亡，新生。

芬兰电影《桑拿房里论人生》。或许芬兰人那些平日不好意思吐露的情感都会在桑拿房里一吐为快。

我想象着每种极致体验的背后都有芬兰人紧咬的牙关和马上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们总是一脸平静，因为这没什么大不了。

芬兰人的超强忍耐力与坚韧劲儿能让他们吞下一切。

芬兰人忍耐力与坚韧劲儿，可以解释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他们如何取得国家独立，如何挨过芬苏战争，如何在短时间内赔清战争赔款，如何在困难时期设计出振奋人的玛丽美歌大朵图案……

摄影©文俊。玛丽美歌曾经的主创设计师，八十多岁，依然每日工作，有时候兼顾打理自己的店铺。

摄影©文俊。不管是大风天还是大雪天，都阻挡不了芬兰人奔向自然，在自然中散步或是锻炼。

用一个芬兰人自己的词汇，来形容他们的这种状态，再合适不过了：

Sisu

比坚强更坚强

有些事情只凭忍耐和坚韧解释不了的。比如：

“在零下二十度的时候坐在冰上钓鱼，虽然他们可以直接去超市”“或是在拉普兰度假时深陷沼泽也不会大声呼救，而是保持放松的表情花八小时挣脱，这就是Sisu（西苏）。”Tarja Moles调侃说，

Sisu不只是让芬兰人花八小时挣脱，而且即便挣脱出来后，也要继续尚未完成的旅程。

插画©1204设计工作室（上）摄影©文俊。白教堂门口，落日的阴影正在一片安静中爬升

Sisu更多的是描述当芬兰人面对困难或是困境时所激发的一种精神。

“Sisu就是坚持不懈的那种感觉，就像芬兰俗话说的：我们’甚至能穿透一块灰岩‘。这个词的意思是绝不屈服——即便有时候妥协会更明智一些……”

有人形容Sisu就像长跑时的第二呼吸。练习长跑时，会在一个阶段会感呼吸困难，全身乏力，但只要坚持一段时间，这些症状就会消失。“在达到肉体、情感和心理上的极限时，Sisu的力量让我们能够继续前进，即使我们以为我们做不到。”

设计©1204设计工作室，摄影©文俊，《芬兰不加糖》。

Sisu又不只是如此“坚硬”的坚韧不拔。其中也融合了芬兰人独特的个性：他们的羞怯和沉默，以及温柔敏感的内心。就像在不加糖的咖啡中抿出一丝丝的甜。

也像这座城市给我的感觉，即坚硬又柔和。

有岩石建筑的坚硬，也有自然湖泊的温柔，缺少任何一个元素都不是赫尔辛基，也不是芬兰。

赫尔辛基市中心的Pohjola保险大楼，典型的国家浪漫主义时期的石头建筑，各种雕刻形象充满寓意。

著名的岩石教堂，修建于一个巨大的岩石中，将岩石挖开后于上方修建了玻璃顶棚，实现自然采光。教堂的外墙就是岩石本身。

赫尔辛基的南部有着完全不同于北部卡里奥和中心区的建筑风格，

摄影©文俊。蝶略湾的日落。

Sisu并不是只有在绝境或是困难中才会激发的精神，在日常生活中，Sisu也可以成为一种生活方式，不抱怨的坚韧生活却又不失去内心的温柔之处……

就像不加糖的咖啡，苦中也能品尝出甘甜与果香。

相信有读者去过或是计划去芬兰，你和芬兰有着什么样的故事？或是告诉我们你最想去北欧的哪个国家？欢迎大家留言告诉我们。另外也欢迎去过北欧以及在北欧生活工作过的朋友给我们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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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兰不加糖》

肖小困 著，文俊 编 | 20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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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公众号DuoXi多喜

编辑：YQ 责编：Yo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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